作者丨创业邦（ID：ichuangyebang）
作者丨王艺
编辑丨海腰
题图丨图虫创意
创业邦曾探讨了AI是否会取代图库（详见《AI会杀死“视觉中国”吗？》），AI绘画要取代图库，还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但AI绘画已经养活了一大批“周边生意”。
做壁纸的，写提示词的，创作艺术藏品的，AI绘画正在很少有人看到的地方，逐渐形成自己的生态系统。
图片好看的秘诀：提示词
由于AI绘画工具生成的图像具有不确定性，很多人往往需要尝试多次输入、变换不同的文本才能得到自己满意的图像，这就导致了GPU算力和用户金钱的浪费。
因此，能否写好“提示词（prompt）”，是AI绘画工具能否产生好作品的关键。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嗅觉敏锐的公司开始打“提示词”的主意了。
PromptBase成立于今年6月，是一家专门售卖AI绘画工具“提示词”的公司，其提示词起初只能在DALL·E 2、GPT-3等模型上使用，后来也开始支持Midjourney和Stable Diffusion。用户可以花1.99美元购买一个提示词，将其复制到对应的平台上，就可以生成令人满意的作品。PromptBase公司会在每笔交易中抽成20%作为服务费，交易通过Stripe进行。
目前，Prompt平台上已经上线了不少提示词，生成内容的范围从像素画、平面设计、3D模型、LOGO到壁纸，应有尽有。
图片来源：PromptBase官网
Justin Reckling是一名驻扎在PromptBase平台上的设计师，他每天会在PromptBase平台销售3-5个提示词，平均每个提示词每个月会被售卖2-3次。照此计算，只要他在一月内有25天都能保证上传3个提示词，且这些提示词均被售出了至少2次，他每个月就会获得额238.8美元的“被动收入（不含平台抽成）”。
根据创始人Ben Stokes的博客，截至2022年9月25日，PromptBase平台上已经有了2500名用户。
同样的网站还有NeutronField。这一网站由资深产品设计师Miroslav Kostić设立，销售适用于DALL-E、Stable Diffusion、MidJourney、Disco Diffusion、Craiyon (DALL-E Mini)等工具在内的提示词，提示词的价格在1-10美金不等。主题和风格从动物、机器人到摄影、3D渲染均有涉及，在经历了几个月的内测后，于2022年8月2日开始正式运营。
图片来源：NeutronField官方网站
当我们将目光转回中国，虽然中国暂时还未出现专门售卖AI绘画提示词的平台，但是，已经有零散的商家开始售卖自己总结出的提示词文档和从图片中提取提示词的工具了。
在淘宝首页搜索“AI绘画”，不乏带有“AI智能绘画代安装”“AI绘画关键词大全”等字样的产品出现，这些店铺往往售卖Discord Diffusion、Midjourney等绘画工具的安装包和提示词，还有的店家自己研发了提示词提取程序，放到淘宝上售卖。
创业邦从一家名为“王总的AI绘画世界”的店铺中购买了一款8.8元的AI绘画风景提示词，得到了一个Excel表格，表格里有着222组提示词，输入对应的提示词到Midjourney或Disco Diffusion，就可以得到与表格中相似风格的图片。
图片来源:关键词Excel截图
记者将表格中的“古风湖畔”关键词——“A ultra-realistic CG rendering of Ancient Japan,lake,serene landscape, cherry blossom forest,by Ivan Aivazovsky,in volumetric lighting, Trending on artstation --ar 9:16 ”输入Midjourney后，得到了这样四张图片：
可以看到，按照卖家给出的提示词生成的图片和卖家给出的样图风格颇为一致，如果选择其中一张图片使用变形功能，还能得到细节更为丰富的图片：
图片来源：Midjourney
之所以卖家要在提示词的最后加上“9:16”，是因为购买此类产品的用户大多是做壁纸号的人，9:16是为了适配手机屏幕的尺寸。而最近中文社交媒体上出现的“壁纸号”风潮，也正是由AI绘画工具带起来的。
“壁纸刺客”崛起
正如前文提到的，在国内，借着AI绘画的东风，出现了一波以“教你怎么用AI生成壁纸并赚钱”为业的“壁纸刺客”。
吴晖曾经从事短视频营销工作，现在是一名自由职业者。2022年4月，他在B站上接触到了AI绘画，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变现的机会，于是开始了对于AI绘画工具的探索。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成了Disco Diffusion、Midjourney等各大AI绘画工具平台的“资深用户”。
为了学习和训练AI生成的作品，他在这些平台上花费了近千元，同时还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特有的“提示词输入法”，可以使得画面呈现出不同的光影效果，让AI生成的绘画作品更生动。
吴晖说，之所以要钻研这些，是因为他想掌握“能够生成更好看图片”的技术，一是可以将这些图片拿去做壁纸号变现，二还可以兼做“AI绘画教育”，用知识付费的方式变现。
吴晖所说并非空穴来风。如今在抖音上，存在一个庞大的“AI绘画壁纸号军团”，他们依托于一款名为“KK画廊”的公众号，和一个名为“闪闪壁纸”的抖音小程序进行商业活动。具体做法是：先去“KK画廊公众号”，点击“一键制作”后进入微信内网页，充值、输入提示词进行图片的生成，接着将生成的图片上传到抖音的“闪闪壁纸”小程序，然后挑出几张有代表性的图片，配上文案发抖音。
一旦有人看到了这条抖音图文内容、对其中的壁纸感兴趣，就会被作者引导到自己的“闪闪壁纸小程序”取图，想要壁纸的用户需要看完几十秒到一分钟不等的广告才能成功下载壁纸，而广告每获得一次收看，壁纸的创作者则可以得到3毛钱的抽成。
在这个过程中，KK画廊获得了用户付费收入，闪闪壁纸获得了流量，广告商得到了曝光，壁纸创作者获得了广告抽成收益，一举四得。
图片来源：KK画廊、闪闪壁纸截图
如今在抖音，不乏通过做“壁纸号”和“壁纸号知识付费”变现的人。搜索“AI绘画”，会出现一大批带有此类字样名字的用户，这其中不乏有正在直播的用户，一般都是教大家如何使用AI绘画工具生成壁纸、上传到壁纸小程序赚钱的。
这些直播间的主播通常都会展示过往学员的“战绩”，即在壁纸小程序上的收入截图，从3000到10000元皆有，极高的收入会让很多直播间的围观者心动，纷纷询问如何加入，这时候主播便可以顺势将观众引流到自己的粉丝群，并推销自己的课程。
图片来源：抖音APP截图
图片来源：抖音APP截图
然而，做AI绘画壁纸号真的能带来这么多收入吗？对此，吴晖给了我们明确的回答：很难。
吴晖说，他一直在用AI绘画工具做壁纸，然后上传到抖音的壁纸小程序变现。“我做了好几个号，收益最好的号上个月也才赚了3600多，根本达不到像他们说的一两万”，吴晖说，“现在这个市场变成红海了，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入局已经喝不到什么汤了”。
吴晖认为，AI绘画商业化的下一个风口，是庞大的教育市场。
“未来美工、平面设计师、UI设计师，很有可能都要掌握AI绘画，这是基础要求，目前来说，Midjourney已经可以很灵活的创作卡通贴纸了，也能够设计logo（仅限于英文字母）。未来设计师可能就直接在AI绘画里生成几十个样稿给客户挑，再以此为灵感展开设计；
此外，在游戏、服装领域，也已经有设计师在用AI工具作图了”。
对此，吴晖打算退出直播这一公域市场的“残酷竞争”，将重心转移到“私域流量”上去，通过收学员、一对一带教的方式变现。他希望先把人引进自己的私域，等到“AI绘画教育培训”市场的逐渐成熟，他就能成为这个市场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获得最大的收入回报。
AI画作变身“收藏佳品”
除了售卖提示词，售卖完整的画作也是欧美国家极客的常见操作。
Art AI是一家AI生成艺术画廊，主要展览并售卖取材于“历史中大量的艺术收藏品”的AI绘画作品。
Art AI起初是剑桥大学的一个项目，三位联合创始人Eyal Fisher、Ben Kovalis、Guy Haimovitz受到2018年10月在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以432500美元出售的一张AI生成肖像画《艾德蒙·贝拉米的肖像》的启发，决定让机器学习历史中的上百万幅艺术收藏品，进而生成具有更高分辨率和美学价值的、价格更低的AI生成艺术藏品。
他们研究出的AI生成算法“Issac”可以根据历史上众多的艺术藏品绘制出属于自己的作品，查重算法“Alexander”则负责挑出那些与过往艺术藏品相似度较高的作品，以确保Issac生成的每一幅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图片来源：Art AI官网
目前，Art AI售卖包括抽象表现主义、新艺术主义、想象主义、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等在内的AI生成艺术品，囊括了建筑、森林、家庭、山川、自然、人物、肖像等不同的主题。每幅作品售价600美元，且只出售一次。用户在购买艺术作品后，可以选择画作印制的媒介、尺寸和框架，Art AI会通过快递将装裱好的艺术品运送到用户的家门口。
除了Art AI，AI生成艺术品的“线上画廊”还有AIArtOnline、NVIDIA Art AI等。不过后两者均为单纯的展览网站，并未涉及售卖业务。
无独有偶。在艺术藏品之外，围绕着AI画作，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另一个火热的市场——NFT。
Eponym是Art AI开发的一个可以根据单词或短语生成艺术作品的AI算法，可以在一分钟之内生成抽象的艺术作品，铸成NFT，并将其刻在以太坊上。
其建立在OpenSea上的社区拥有几千名成员，其NFT铸造界面与刻录机制的结合，使得每个社区成员都是他们生成的唯一Eponyj（由Eponym生成作品的代称）的创造者、策展人和收藏家。由于每个单词只能使用一次，因此每一幅生成的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第二代Eponym算法还允许铸币者向AI系统提供更多的指令，包括情感、配色方案、视觉风格等，使得生成的作品（EpoStory）更加独特和精美。
图片来源：OpenSea
据外媒报道，Eponym 在 OpenSea 上的第一款产品在几个小时内就售罄，截至目前已经完成了4722笔NFT交易，交易总量达4697个ETH。
除了Eponym，其他关于AI生成NFT的项目还有Metascapes，这是一个由三位摄影师创立的NFT社区，里面包含了由2600多个照片和视频构成的NFT项目，这些照片和视频呈现出来的是一些自然与超自然的混合景观。
原始素材来源于从世界上最奇幻的地点拍摄的照片，然后AI经过学习之后，生成了这些照片。目前，其在OpenSea上的交易量已经达到了315个ETH。
类似的项目还有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rt、AICAN、Obvious和LOST POETS等。这其中，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rt是在人工智能算法的初始编程之外，没有任何人类介入的情况下制作的；Obvious的开发者是《艾德蒙·贝拉米的肖像》的创作团队；LOSTPOETS则是一款围绕“AI生成诗人肖像”的NFT社区和策略游戏。
其实，用AI生成NFT的趋势，早在2018年就开始了。
2018年4月，艺术家Robbie Barrat用AI生成了一幅名为“AI Generated Nude Portrait #1”的画作并将其发表在了SuperRare平台上；
2019年，艺术家Anna Ridler又与AI研究员David Pfau合作完成了“Bloemenveiling”项目，这是一个用GAN模型生成的郁金香视频NFT在线拍卖程序，它通过以太坊网络上的智能合约来出售作品，用机器人来参与竞标并推高价格，Anna想用这一作品来批判技术通过人为制造稀缺性而驱动人类欲望和经济动态的行为。
此外， Holly Herndon、MIKE TYKA、Specimen no. 1, Homalodisca griseoargenteat等项目也都是由AI算法生成的NFT。
图片来源：Bloemenveiling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入局，AI生成的NFT市场不仅交易额水涨船高，更是吸引了科技巨头的加入。
2021年11月， 一个名为Botto 的 AI 绘画算法在拍卖会上用六件 NFT作品拍出了130万美元的高价。Botto 是一个去中心化的AI绘画工具，旗下有一个同名艺术社区。
每周，Botto都会向社区展示350件艺术品，然后由社区成员投票选出他们最喜欢的艺术品，Botto会根据获奖作品的属性来训练自己的算法，来指导自己未来作品的“风格”，进而生成新的画作。
每个星期最后一件生成的艺术品将会被铸造成NFT，并放在SuperRare平台上拍卖。截至2022年10月2日，Botto的总销售额已经达到了2259万美元。
图片来源：Botto海港主题艺术作品
2022年8月，谷歌云神经网络（Google Cloud Neural Networks）更是与Google AI合作，将所有的10000个无聊猿（BAYC）NFT变成了由机器生成的艺术品。该项目被命名为“Artsy Monke”。
谷歌在一份官方声明中称，Artsy Monke利用了多年的AI算法以及Diffusion模型，其所有的图像都是通过Google的协作笔记本服务Colab与云计算相结合创建的。
图片来源：Artsy Monke
与BAYC NFT的高售价不同，这个10000件的收藏品起售价仅为0.001 ETH，相当于1.4美元。然而，该系列在OpenSea发布后不久就售罄了。根据Artsy Monke区块链开发人员Dan Hovey的说法，购买了Artsy Monke NFT的人还可以获得Artsy Monke游戏的参与资格。
“我们希望Artsy Monke成为可以挂在墙上的艺术品，而且，通过使用Web3技术，我们还可以让持有者访问Artsy Monke游戏并赚取真钱。你持有的Monke NFT越多，你可以玩的游戏就越多，你可以赚的钱就越多。”
从乔托发明“短缩法”，绘画开始有了明显的体积感、空间纵深感和透视的意识；到达芬奇通过解剖人体画出了比例精妙的人体结构图；到后来摄影术出现，人们开始用照相机代替肖像画；再到现在AI绘画出现，人们再一次发出了“AI会代替人类艺术家吗？”的疑问。
艺术总是与最先进的科技相互交织、共同发展的；而每一次新技术浪潮的出现，又总是会引发新一轮的“更新换代论”，认为新事物必将代替旧事物，旧事物即将消亡。
然而，就像摄影术并未取代艺术家，而是使得艺术朝着更加抽象、写意的方向发展一样，AI绘画也不会代替艺术家，而是会助力商业的降本增效，抑或是发展出独有的使用场景。
最终，它会促使人类艺术家探索出更加独特的、专属于人类的艺术表达形式，最终和人类艺术家一起共存于艺术界，达成一种良性共生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