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兴镇,依着震泽湖,背靠玉仙峰,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常常有很多文人墨客,公子小姐前来游玩。
这天,一位二八年华的姑娘正满面愁容的坐在镇边的一座亭子里。镇边有一个书画店,店里那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注意姑娘已经好久了,这时走过去俯身关切地问:“姑娘你不舒服?看你脸颊赤红,可是感染了风寒?
姑娘摇了摇头,又抬头有礼貌地笑了笑但笑得却十分勉强。
“敢问姑娘芳名?
小玉,好一个雅致的名字模样也长得俊俏讨人喜欢,是独自一人过来的的?”
嗯!
“我叫刘颖蕊,这里的人都晓得我嘴皮子碎点心肠却是热的。你要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上点忙。”
谢谢你刘姐。”小玉感激地说。
此时,镇边的一个酒楼里,一个劲装大汉瞥见刘颖蕊正亲热地和小玉说着什么,心念忽有所动,赶紧来到门厅,用余光打量着两个女人“看你的样子,还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
我不想去吃了一点没有胃口刘颖蕊赶紧劝道:“再怎么不愉快,也不能作贱自己的身子呀。走,捡好的多吃点。年轻轻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罢连拖带拉地把小玉送到酒楼。
第二天,小玉又在亭子里发呆,一只白晰的手搭上她的肩头,她不觉一惊,却见来的是刘颖蕊。刘颖蕊说:“下午无人,锁了店门出来闲逛。说罢挨着小玉坐下,良久才又轻轻地说道;我都看出来了你心里憋着苦在家里说不得对旁人又不能说只好自己折磨自己。人活着,哪能没有烦恼。我以前遇到窝心的事,就常常找个背人的地方,昏天黑地地哭上一场也就痛快多了。小田妹子,你要相信我,就把肚里的苦水倒出来这比憋在心里强呀。”
小玉闻此肺腑之言,顿如雷轰电击,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抽抽噎噎地哭诉起来:原来她本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却不想那人进京赶考,得中榜眼后竟娶了将军之女。这次出来,原想散散心却又愁结难解。
刘颖蕊叹息道:“好端端的一枝花却偏偏沾了牛粪。唉一一”
小玉哭道刘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颖蕊沉吟道:"人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样的男人怎么值得妹子为他伤心。
小玉急迫地说:“刘姐,你有什么生路,让我能摆脱这负心人。我实在是被他累得太苦了刘颖蕊怜爱地掏岀手绢为她擦泪,说:“时间是治疗心伤的最佳良药,好好在这玩玩,过两天姐姐再陪你去山上的菩萨庙求个签。把你的那些不开心的相思情全都留在庙里,慢慢的就会好的。“接着,两人又聊了许久。
傍晩时分,刘颖蕊得意洋洋地哼着小调,四顾无人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只信鸽,写了张纸条“鱼儿上钩了。绑在信鸽腿上放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在震泽湖边劲装中年人正悠然垂钓。距他四五米处小玉正坐在草地上看着湖里的小鱼。
“鱼儿上钩了。”信息是小玉用手势打出来的劲装大汉猛一提杆,甩上来一条斤半重的大扁鱼,在草丛里欢蹦乱跳。“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震泽湖深不见底,看来里面还真有大鱼啊。每逢阴历十五举办的书画会,给乌兴镇平添了不少节日的气氛。每到这时,整个镇上都会有很多公子小姐在此逛街、猜灯谜。
这晚,小玉眉眼舒展,神采飞扬活脱脱象是换了个人。刘颖蕊取岀一挂圆润洁莹的珍珠项链系在小玉的脖子上不无妒意地说:“我老了,这串项链也只配你这样的玉人佩挂,送给你吧。〃小玉抚摸着项链下荡着的一块碧绿的玉坠欢喜得连谢谢都忘了说。在一株柳树的阴影里,劲装大汉看到小玉,他微笑着目光十分温柔。忽然他看到刘颖蕊走到另一边的一个小吃摊子上,,对一个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蓝色长衫,目光专注地盯着小玉很看去似曾相识忽的记起这分明是个已死去多年的人劲装大汉下意识猛地站了起来。随后,装作无意的开始往那边走去,可当他走到小吃摊附近时,已是人去桌空。他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大街上人头簇拥,唯独不见那人。问了邻桌几个人,也都说没留意。回头却见乌兴镇的官道上却有条黑影在疾走,劲装大汉紧追而去。那男人在前面七转八拐,转瞬间便不见踪影。他抬头望见迎面是家书画店,左右分别是茶馆和酒家,对面也都是店铺,全都黑灯瞎火。
当晚,劲装大汉回到客栈,屋里已经有个人正坐在那喝茶。只见他掩上门便说:“老张刚才出了件怪事。老张当下茶杯说:怎么啦索天赐?坐下慢慢说。
你还记得五年前那个阴阳双龙佩的案子吗?
记得,我记得那案子是你经办的五年前有人向府衙告发说是有人要向南洋人售卖国宝,并将于当晚在州府兴云阁交易。索天赐奉命立即带了个兄弟,火速赶到兴云阁。阁内一楼有个穿淡蓝长衫的男人正在漫不经心地吃东西,眼睛的余光却在打量每一个进出的人。索天赐凭直觉感到这人甚为可疑,但时间紧迫已无暇他顾在店小二的引路下,索天赐直闯天字号房间。南洋人正拥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调情,见突然冲进来两个官差,一男一女的神情显得十分狼狈。索天赐环视室内,不见什么可疑之物。那兄弟在房内到处搜索后回来,也一无所获。但索天赐鹰隼般的目光早已捕捉到了几处疑点:通常在类似情况下,一个南洋商人并不会过份慌张,而此人的脑门上却沁出了汗珠;
其二,南洋人原先插在女人腰肢上的手中曾露出一角白色,女人离开他怀抱后,他那只手仍缩在身子后面人也不肯挪离床榻。
索天赐单刀直入地发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南洋人期期艾艾地仍然不伸出手来。索天赐个箭步上前,用脚把南洋人的脚轻轻一拨,南洋人顿时从床榻上滑落下来。索天赐趁势扣住他的手关节夺下了那件东西,一瞥之下,却是张小画。猩红的缎子上衬着一对玉佩,左面那块雕着一条凸现的腾龙,右面那块玉佩的腾龙却是内凹的,似分阴阳造型古朴,浑如天成柔腻碧透实为无价之宝。
那女人眼看罪证败露,当即坦白了。她名叫刘颖蕊是个闲散无业专事勾搭男人的"暗门子"。前些天搭识了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那男人出手阔绰,还说有笔大买卖事成之后给她也沾点甜头让她几天后去兴云阁天字号房间送一张小画立等对方回信。她不知道那男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几次见面他都穿了件淡蓝色长衫。根据刘颖蕊的描述,索天赐断定这个幕后指使者就是刚才一楼里的男人。
南洋人也提供不出什么情况,他没有见过卖主,是通过第三者搭的桥那第三者也是在醉心楼搭识的并不知底细。
索天赐匆匆下楼,那男人已不见了。他吃饭的桌子上留了张字条,上面写了四个字后会有期。好一个狡诈的家伙!索天赐气脑地往墙上狠狠击了一拳。之后,索天赐将小画上交府衙,方才得知玉佩乃是“西周阴阳双龙佩!"。乃是前任宰相王大人的传家之宝,可谓稀世之珍!可叹王大人十年前已经作古当时此物便失了踪影。
索天赐据此线索便展开调查,王大人妻子早亡,也没有续弦,一生没有子嗣,辞官退隐后单身独居,不和人来往,只有一个早年手收下的弟子照顾。后来,王先生在府内离世,尸体就是他那个弟子谭鑫发现的。整理遗物时没有见到阴阳双龙佩。可是,谭鑫也在不久后死于非命,他妻子也因此而精神失常索天赐来到谭鑫家,见那妇人果然双目呆滞,问到她夫君的情况便从五斗橱上捧起骨灰盒哭哭啼啼地要索天赐赔她的夫君,还把鼻涕蹭在索天赐的衣襟上。索夭赐只好喏喏而退无意中发现骨灰盒上贴着一张小画竟然是兴云阁那男人。索天赐深知內中大有蹊跷,但苦于没有新的线索,后来州府又相继发生了几件大案此案便不了了之了。
老张那个叫谭鑫的男人又露面了。我的眼睛从来没有欺骗过我。”“死而复生?这么说那次火灾是场骗局,如此看业谭鑫的疯婆娘也有问题当时是她一口咬定烧死那人是谭鑫的,回来就捧了只骨灰正在这时,小玉娇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好不容易才脱身。快来看看这个。"说着解下那挂珍珠项链。
索天赐托着项链,盯着那块碧绿的玉坠,盯着玉坠背面刻着的数字十五,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这几年,这种项链他已经见过六次了,唯一不同的是玉坠上的数字。前几次分别是四、六、七、九、十一、十三,可相同的是,每次见到项链都会有一桩命案,都会有一个如花的姑娘香消玉殒。
这几年,乌兴镇周边县府,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年轻姑娘失踪的事件。失踪前那些姑娘都曾到过乌兴镇游玩。索天赐据此推断有一个拐骗妇女的组织存在,乌兴镇就是他们的重要窝点他们他俩本是州府官差,这次来这,就是为了这事儿。两人觉得公开查访容易打草惊蛇,决定乔装打扮秘密察访。小玉是索天赐的未婚妻,自幼性格便大大咧咧,这次非要跟着来当“诱饵”。
老张看着玉坠说:“已经有十四个受害者了,现在这吃人的陷井又张开了。”小玉擦着脸上的汘珠说:“刚才刘颖蕊对我说,明天要带我去山上的庙里拜菩萨,要我留在客栈。索天赐说:“谭鑫在书画会上或许也认出我了旦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很可能有新的动作。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刘颖蕊正在自斟自饮,桌上摊着几碟小菜。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股清爽的凉风随之吹了进来。来人悄无声息地站着。刘颖蕊一口抿干了杯中残酒,顿时觉得浑身燥热。她头也不回地对来人说:“你怎么又回来了!今晚就留在这儿吧陪陪我,起把你刚才送来的这坛绍兴老酒喝了,一醉方休。"说着带着一脸春情转过头来,谁知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你是谁?你来干什么?”刘颖蕊警觉地问。
“特来拜访老朋友。"来人的话语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少来这套油腔滑调。你大概是看我长得俊俏,想乘这夜深人静之时来调戏我吧。告诉你我刘颖蕊可向来是守身如玉的,况且论年纪,我也够得上做你的大姐姐了。不过嘛今天对你是个例外。边说边扭着腰肢迎了上去,走近之后,刘颖蕊的脸部肌肉顿时僵住了。
“认出来了吧,兴云阁,天字号房间。"刘颖蕊神情骇然地倒退了几步,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索天赐威严地说:“五年前我把你放了,原指望你从此能改过自新弃恶从善想不到你却继续为虎作伥!上,上次兴云阁的交易我我确确实实不知内情。
“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该作何解释!刚才来过的人是谁?谭鑫住在哪儿?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刘颖蕊慌乱地点了点头,刚要张口说什么突然头一歪,同椅子一起跌翻在地。乔高赶紧上前扳过她的身子,已经气息全无嘴角淌出股黑血。索天赐仔细一闻桌上那酒知道是有人事先在酒里下了毒。
天后,索天赐和老张正在乌兴镇县衙等消息。忽有一官差前来报告,说是那疯婆娘已经来进入了乌兴镇范围。原来,当日发现谭鑫以后,想到谭鑫若是也发现自己,必然会携宝逃走。所以,他立即飞鸽传书让府衙的人日夜不停的监视者谭鑫的妻子。现在,终于有了收收获。当下,他和老张立刻跟着来人而去。
乌兴镇外的一片密林,一个抱着包袱的女人突然呱呱”叫了两声。接着一个男人从密林走了出来。
“东西带来了吗?”
嘴喏和你这死鬼装在一起呢。”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吧?”
“能有什么意外,妾身可是演了五年的疯婆子呢!
“好!走吧。车上装的货也值不少钱呢,包蒙汘药,谅她到明晚也来醒不过来。我那男人突觉有异猛一回头,只见一个劲装汉子已拦在来面前真是冤家路窄啊!谭鑫先生,这次你可跑不了了。
索天赐冷冷地说。与此同时,密林中亮起了八九道亮光,收纳火把的官差虽快速向这里逼近索天赐夺下谭鑫手中的包袱,打开布包,露出骨灰盒。撬开盒盖,里面有只布袋乔高探手摸,却是一把细碎的黄沙,再朝深处一掏,顿时觉得一阵滑爽怡人的快意。
“阴阳双龙佩!"老张惊声叫到。
索天赐嘲讽道:“真是用心良苦哇!黄沙冒充骨灰,沙又能养玉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想到这骨灰盒里竟藏着如此秘密。可惜呀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谭鑫和他装疯五年的妻子顿时绝望地闭上了很睛。
前尘往事
当年,谭鑫无意中发现王大人藏有一对稀世奇珍一-西周阴阳双龙佩,潜伏在心底的贪婪和邪恶便被唤醒了。他趁着照顾老大人的便利,每天在老大人的饮食中假加入慢性毒药,终于使得王大人命呜呼。由此他把这件浸润着鲜血和罪恶的宝物据为已有。王大人一直独居,辞官后又不和人来往,况且他那件珍宝外人知之者甚少,也就无人追查。
几年后,谭鑫终于憋不住了,急切切地做起了出卖宝物的美梦。兴云阁交易失败后他虽然金蝉脱壳遁走了,但他知道府衙通过蛛丝马迹迟早会追踪循迹到自己头上,到时杀人掠物的罪行难免就要暴露。
夫妻俩经过一番周密的策划,决定假死来暂避风头。他远远地遁入了乌兴镇仗着一点书画文物知识,在镇上开了家书画店借此隐居下来。风景秀丽的小镇,南来北往到此游玩的公子小姐,使谭鑫又一次萌生了罪恶的念头。他明白阴阳双龙佩虽然价值连城,但卖不掉无疑如一块废石。而窈窕淑女可人如玉,岂不既可图利又“货源”丰富于是,干起了拐骗贩卖妇女的勾当。
谭鑫表面上谈吐俊雅,道貌岸然颇得到一些涉世不深的女子的信任。那些幼稚而又贪慕虚荣的女子被骗之后,后悔无药插翅难逃,个个要么堕落要么死亡。不久,刘颖蕊也游荡到了乌兴镇,并认出了谭鑫。
谭鑫怕她去揭发自己,就把她也拉人了团伙充当接头人物自己则借机隐入幕后。那天在书画会上,索天赐认出了谭鑫,谭鑫也认出了索天赐他知道刘颖蕊已经暴露了,便不动声色地在送给她的酒中下了毒,以切断线索。
第二天一早,他又飞鸽通知妻子赶紧带上阴阳双龙佩秘密离开和他会合。然后,他又趁老张和索天赐赶去衙门之时骗走了小玉让她喝了已放过蒙汗药的茶水。原以为大功告成,哪知终究还是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